温吞的黄酒暖人心肠，陆离微醺，终于真实地放松了心力。

“琮，想过有朝一日，你要继承穆宫山吗？”陆离半眯着双眼，一腔壮志化作悠远的空灵。

穆琮的心咯噔一下，忍不住转头看向陆离。他知道陆离不会真的喝醉，更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某些话。

穆琮沉默了许久，直到最后，他仍旧未发一言。

天光渐暗，燥热的暑气渗入了丝丝的清凉。两人对饮浅酌，半晌无话。

“舒先生也过来了？”再次饮尽了杯中酒，到底是陆离率先转移了话题。

“是，去了小祠堂，吩咐不叫人跟着。这会儿应该同在父亲房里。”

正说着，便听见远处传来了脚步声，打眼望去，晦涩的舒展卷云纹衣衫在夕阳下若隐若现，来人正是舒骏。

陆离起身，远远地迎着，一袭剪影坚定而恭敬。“舒先生，”陆离问安，没有寒暄，亦没有亲近。

陆离讲不清自己对舒骏的心思，他没有见证过那个屠戮的时代，却清晰地得见舒骏心丛之上的疤痕；而舒骏霁月清风的气度，原本可以使两人成为忘年之交，偏偏陆离又无法忽视那道鸿沟。

因而这么多年，竟这么浑浑噩噩又心照不宣地相处过去了。

“坐吧，陆离。”舒骏不似穆青，他总是直呼陆离的名字，“不想去打扰他们，所以来找你说说话。”

席地而坐的舒骏虽然身为大儒，却丝毫不迂腐。他的洒脱和不拘一格，随着年龄的增长，更加显出一份久远的醇香，正如他酿出的黄酒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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